月台边的橘子树

毛茸茸控,非专业儿童画涂鸦选手,小甜饼一级爱好者,茫茫沙雕网友中的一只

【巍面】追光

        他一生渴慕的光最终沉寂了下来,陪着他永永远远地沉寂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是同源双生,血脉相连,却少有亲近。对他来说,哥哥就像光,看得见,却触摸不到。趋光,这种刻印在每一种生物骨髓里的本能,不断驱使着他一步步地向兄长迈近,也因为那灼热的光源被排斥着驱逐。
        他愿意相信,那个自诞生起就护着自己的哥哥是爱过自己的。他们在那幽冥深处一点点长大,也接近过死亡。但如果只是血脉的羁绊,又怎么会遭遇后来尘封后的痛彻心扉。
        他的自负都来自他的自卑,所有的英雄豪气都来自他的软弱;假装无情,只是因为痛恨自己的深情;他无所谓于放逐流亡,只是没有人再给他停驻的地方。
        那是多么小的年纪,心智未全,一切按本能行事:慕强,追光。他是不是还要感叹着身为双子的默契,让他们经历一样的追逐,一样的等待。
        拯救天下苍生,是哥哥归来后长挂在嘴边的话。从那以后,哥哥有了他想保护的人,成了他再也碰触不到的,一个遥远的梦。他沉浸在万年前,沈巍未到桃林之前的回忆里,于荒凉的幽冥之地里相依为命的微光的过往里。一万年啊,身体里的一部分长大了,另一部分却已经永久的停留在了原地,牵绊着那个人的衣角,不肯离开。
        于是,他在大封里的万年间,一直在思索着。他想,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“爱”呢。
        他后来又想,哥哥于他来说,不是爱的话那又是什么呢。
        他想,是不是在后来,这尘封的一万年里,一厢情愿地喜欢上了他,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他身旁了,他见不到他了。即使见到了,哪怕知道了他在想什么,大概也只会摸摸他的头,说他“孩子气”。那也只是想想,他只是看到了当年的桃林里,那位青衣的神仙这么对哥哥,哥哥笑得开怀。哥哥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么笑过,眉眼笑开的,毫无负担的大笑,好像他就属于外面的世界,包括有着铃铛一样,带着香味的花。他只有凶狠地挡在他地面前,或是有时候静静地看着他,或是在他讨好的时候抿着唇笑。
        他想,有些东西向来是一样的,他们生为鬼族,每天耳濡目染的,从来只有那些低等鬼族被欲望驱使的交媾。他们都只会笨拙地表达自己的好感和心意,他们不会触碰,不会亲吻,只有从属和占有,这种低劣是数万年的忘川流水都冲洗不净的肮脏。他能看见哥哥一步一步跟在那个大荒山圣身旁,一路跌跌撞撞,直到那天崩地陷的那刹。
        都说双生阴阳,殊途同归,可是那一刻,他在门里,哥哥在门外。他只是定定地看了一眼,便走了。大封,没有人相陪的万年,暗无天日。
        这两个少年鬼王彼此看着对方,想着不一样的人,想着的却是同一件事。天地不仁,万物刍狗,纵使他们有着无尽的破坏,杀戮的能耐,出世就是石破天惊,鬼神瑟缩,可那有什么用呢?他仍然办不到留下他最喜欢的人。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他厚重的黑袍摩擦过地面的焦土,他想,他现在不说话,以后可能也听不到哥哥的声音了。
        他又想,没事儿,他总会熬过去的。能熬过去的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他出了大封,再次看见了哥哥和昆仑,他们还是那么聪明,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万年以前。
        但是,他想,“哥哥,我总有地方比你聪明的。”
        “至少,你不知道,我爱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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